珍惜你心中的便利店女孩

晚上九點半，台大外面巷子。

我剛和兩個約我見面的學弟吃完飯，他們都才大三，想要跟我請教關於畢業之後的

生涯建議。 我們正往台大大門走去，在坐下後的五分鐘內，他們的問題大概如下：

「我已經在銀行業實習過三次，我已經參加了行銷活動競賽、創業比賽和領導管理營。

我想要在未來三年內拿一個MBA學位並當一個高階主管。請告訴我：我還缺了什麼？」

大四之前就去銀行實習過三次？ 我大三的時候連一次實習都沒有。

我第一個回應？  淡定一下。

這些日子，社會大眾喜歡抱怨大學生沒有個人觀點或是生涯目標。我其實並不認為是

如此。這有兩個相對的極端：有些年輕人真的沒有緊張感，而另外一個極端則是

有些人總是想要贏，總是害怕落後，他們從進大學的第一天就開始擔心實習的事情

而或許是因為媒體和全球化的壓力，我感覺這種學生開始越來越偏執，強加更多的壓力

在自己身上，最終忘了身為一個年輕人，最重要的目標應該是：找到你是誰，找到自信

讓你可以逐漸忽略其他盲從人們追逐的事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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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台大新生南路側門那邊有一間全家便利店。在我念大學的第一週，我跟我一個很要好

的朋友有個習慣，就是在念完書後要從總圖騎腳踏車過去那買點零食然後再回宿舍。

想多晚睡就多晚睡，念書到我們累了，或是和室友打線上遊戲到凌晨三點，那是一種

令人興奮的象徵，代表沒有大人圍在身旁告訴我們什麼不能做。我們終於自由，而每

一晚都是一場冒險，充滿無限的個性。

大學生活真是太棒了。

有一晚，我大概在晚上九點半走進全家。我拿了條巧克力棒然後走去櫃檯，我朋友還

在冰箱選飲料。

直到她拿起我的巧克力棒掃描碼我才注意到她。我的目光沿著她的手、手臂然後突然

看到一張年輕漂亮女孩的臉。她大概中等身高，有一頭閃亮的黑長髮，非常白皙乾淨

的皮膚以及一雙大眼，彷彿從漫畫中走出來一樣。她沒有對我說任何一句話，我付完

錢然後站在那等我朋友過來。

她轉身去整理杯子，而當她背對我時，我才注意到她還穿著高中制服。在全家的圍裙下

我可以清楚看到白色的襯衫和格子裙。

我對我朋友朝她的方向輕輕點了點頭，我可以注意到他的眼睛突然睜大然後也對我點了

點頭表示贊同。一走出了全家之後，我們立刻同意要更常來這裡。

我很清楚記得那些情緒；但我記得更鮮明的是，每次當我們騎往全家路上感覺有多興奮。

我很害怕也很迷惑我是誰，但當我在那裡看見她的那幾秒鐘，這一切都不重要。對一個

18歲的大學男生而言，她就是完美女孩的影像。

最後，我真正見到她的次數也不到六次。有時候她不在，有時候她可能在儲藏室。

我一直在想，或許今晚就是我鼓起勇氣對她說話的日子，但是最後我總是退縮了

想著反正她改天晚上也還是會在。

直到有一天，她不在了。

我跟我朋友一開始沒注意到。後來即便我們是在她應該在的時候去全家，也好幾個

禮拜都沒見到她。接下來幾個月過去了，我們終於瞭解，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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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我們走經過全家，而我說了這個故事時，我想著：

已經過了十年了。她從不知道我是誰，我們從來沒講過話，她也不知道十年前在那

幾個月裡，她對許多笨笨大學男生而言是多麼重要的角色。或許她已經嫁為人妻

或許甚至是媽媽了。

但這不重要。

在我記憶中，她永遠都是那個穿著全家圍裙和制服的高中女生，永遠停在那個2001年

的秋天。我要對我年輕朋友說的重點是：

如果你已經有了兩個銀行實習經驗，為什麼你要那麼急切去找第三個？如果你已經

參加了兩種不同的「商業領袖」營隊，為什麼還再參加一個？你們全都才21歲，應該

做些大學生做的事情，為什麼如此急迫的想要結束你人生中這段時間？你們去過台大

每一棟建築了嗎？去旁聽了你每一堂有興趣的課程了嗎？如果你畢業時還沒探索過70％

的建築，沒有去旁聽超過80％有興趣的課程，卻花了90％的精力試著搶那些「高度競爭

的銀行實習機會」或是「有名聲的顧問面試」，原因只是因為你周圍每個人都在嘗試著

一樣的事情？